我曾坐在阳台,朝着西安的方向,问你们是否安好?我曾翻阅史书典籍只希望在那厚重的通史里找到一点点和你有关的影子,我读了上百本言情小说,全部和你相关,为你,我写过太多的信,却无法寄出……我书写过你的情绪,落泪于你和他之间无法平淡相守的感情,揣摩过你的性格特征,一直追寻直至平静,原来在千年前的你留给我的是一种永恒,原谅我这一篇还是不能寄出,但我想写给你,也只写给你——长孙皇后
在行文中的某一刻,我不知道可否和你心意相通……
因为你,我从研究初唐史到整个中国古代史,学着古人模样将宣纸打开点染上墨水,分析着战局,甚至于连初唐的踞坐言语我都会细细揣摩……只因这样我才能离你更近一些。
是易安居士的那首《点绛唇》让我看见了你,“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首词尽展女子的娇媚之态,而我私心的认为那说的是你,十三岁的你走过这段韶华与他执手,当新婚掩面的桃扇轻落,你与他第一眼的目光交集,便注定相携二十三年。
从太原到长安,从秦王府,天策上将,到贞观之主你和他一路而来。
太原时,他为了他的梦想与伟业征战沙场,而你可以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可当日头西落,傍晚来临,辗转入眠,梦中却是挥之不去的杀戮和血腥,你在梦中惊醒,再无法入眠。挂在天空的月成了你思念他的唯一寄托,就这样月月年年。我不知道那时的你得有多么无助与孤独,可是你不会满心闺怨,你会用瑶琴低吟浅唱谢道韫的诗,用唐纸批下前朝政治的弊病,等他归来。
八年,接近八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普天一统。可更大的恐惧也如山倒来,功高盖主,权位之争,战争结束后并不是天下太平。你明白他的野心,便为他理清后宫的纷乱。但那一切来的太快,你不曾想太子建成会如此不顾兄弟之情。一场东宫之宴,他身中鸩毒,吐血数升!那一刻你慌了神儿,或许就是从那时起你罗带之间便悄悄藏起了毒药,只为了那句“若陛下离去,妾定乘舆而去”的誓约。
既已深知这场存亡之战避无可避,玄武门之变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亲慰将士,我不知为何你要跟着自己的丈夫去往玄武门,在那个沾满了血腥气的清晨,命悬一线的时刻,你不是不怕,而是不能怕,不敢怕,有的只是祈求,祈求上天保佑!在那一剑刺穿齐王元吉时,你终于放下心来,这时的你或许已是全身麻木。你的丈夫,赢了!可你却走进了那无尽痛苦的深渊,你迟疑了……
武德九年十二月,你踏过玉阶,登临大唐至尊之位,转身,文武百官齐声叩拜,你知道即将来到的是一个盛世。这时的你不只为他,同时负担起了天下的责任。若说贞观为何谓之盛世或许是因为,皇帝和臣子们的内心深处都有两个字——天下!十年时间里,你对宫中百事,事必躬亲,夙兴夜寐。
贞观十年,一缕芳魂远逝,这一切都结束了,随着你的离去。九嵕山傍依而建的陵墓长满了桃花,那是你最喜欢的。他建层观,望昭陵,独自垂珠泪涟涟,“设栈道一切供奉如常”,却再也看不到你的倩影依旧,你与他还未曾实现“年年岁岁长相伴”的诺言,你却离他而去。
你与他这二十三年的相守相伴,却只能“魂断九嵕”,当他在层观看着昭陵时,或许能看到你在桃花树下翩然微笑,然后骤然离去,你看着他的背影二十三年。可当他在失去你以后去寻觅你的背影之时,早无处可寻,这时的他才会明白什么是“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无奈,才会知道什么是“无言谁会凭栏意”的悲伤,二十三年随着斯人而逝,细想却也只不过是京华一梦啊!留下的不过是历史画卷中的回头一瞥。
我心疼你,你似乎一直在等待,每一个时段你都身不由己,你是那个躲在银屏之后小心望着他的十三岁姑娘,你肯定也有“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时内心的窃喜和掩面低头的羞涩。你是那个可以诵出“林下何需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自负骄傲,向往自在的豪情女子。
只是嫁给他以后,你把这一切都小心地收藏起来,只因情之一字!便伴着他那么快,那么急地担起了天下。后世都说你贤德,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自己也是个女子,深处宫墙之内,你不是不会犯错,你不过不允许犯错,你让自己足够理性,足够清晰去面临那些即将可能来到的风雨。但这都放在一个十几,二十岁温婉如玉的女子身上,怎不叫人心疼!你承受了太多,但你无法选择,到头来换得的也只是情难相诉,人难相守……
你有太多的不得已,可你仍然保有着一份不卑不亢,纵使风云际散,你仍有你的骄傲。你吟着诗,带着笑,爱着一个人,担负着责任,始终未曾忘记最初的自己。
桃花穿越千百年,仍在绽放,在我翻开初唐史的时候,你向我递来了一个眼神,让我去不断追寻盛世贞观,它如同烟雨,从空中洒落无痕,而你留下的是一种令我心痛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