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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尔汗-映照天际盐泽

盐湖上漂浮着一个人。

他望着天空,四肢无力样的垂在水下。盐湖蒸腾的盐晶不停地在他露出水面的身体凝结,形成了一层吹弹可破的氯化钠羽织。初阳渐露,但穿透不了混杂着盐晶的浓雾。盐湖的水静止着像一面青铜铸成的镜,而他,像一个镶在镜中的画中人。

他是谁?他为什么出现在这个笼罩在浓厚雾气的高原盐湖上?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在这张微微发黄的照片上,唯一能辨识的,只有盐湖旁那条一直延伸到天际线的铁路......

察尔汗,中国境内最大的盐湖,以幅员5800平方公里广袤的姿态优雅的躺在青藏高原的一隅,在上空俯瞰,平静的察尔汗湖面仿佛青藏高原的眼睛,深邃而让人迷恋。湖畔雪白,仿佛置身北国深冬的幻梦。天高云淡,察尔汗的魔力仿佛凝结于此,没有游鱼,没有飞鸟,察尔汗的静是不需要任何象征意义衬托的静。我想看看,察尔汗平静的湖面下究竟有如何的暗流涌动。但是,谁真正有这个能力呢。察尔汗盐湖极高的盐碱度,使得落水的人都能毫无顾忌的平躺其上,凝结的盐盖,甚至能行驶运送货物的火车。察尔汗的湖底,是由巨大压力和浑浊卤水掩饰着的一个谜。

那天晚上,我住在距察尔汗五十公里处的一家藏民民宿里,这家民宿的主人,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藏族妇人,用热情的笑容和细致的关心照顾着我和同行的两个朋友。这个温馨的藏族风格小楼,煞有其事的在堂屋内摆放了一座神龛,奇怪的是,神龛上供奉的不是藏民们普遍信仰的藏传法器,而是一张装在木质画框里的5寸照片。蜡烛的红光将照片的主色调渲染成橘色,泛绿的湖面在红光下有些狰狞。

“感兴趣?”藏族妇人边收着餐盘边说到。

“是,跟我今天看到的察尔汗很不一样。”

“恩?察尔汗的冬可是很厉害的。”妇人笑了笑,端着盘子闪进了厨房。

察尔汗的冬?我想到早些时候看到的察尔汗雪白的湖畔和碧绿的湖面,想象不出这样广阔的盐湖在冬季会变成什么样。我思忖着走到神龛前,打量着那张的照片。很奇怪,在高原这种低氧环境中,这张照片依然氧化的很严重,但仍然能看出,照片上的察尔汗绝不是美好的仙境。

“想起来,那也是四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万丈盐桥上行车还是很稀罕的事。”藏族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堂屋中间的沙发上,白炽灯的微光沉默着浸进了脸上的沟壑中,好像一塑以沉积岩为材料的雕刻。

“四十年前?那时候的察尔汗,应该还在西部大开发......”我转过身,用着我对察尔汗仅有的一点了解接话。

“恩,我的丈夫,就是响应西部大开发的援藏党员。神龛上的那张照片,就是他用胶片相机拍摄的察尔汗西畔。”

藏族妇人顿了顿,从茶几上的水壶中倒了杯水拿在手中。

“那时候,整个西部优质的食用盐,都是从察尔汗运出的,直到现在,湖上的制盐厂也还在运作,只不过,现在的察尔汗更注重生态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沙发扶手上一言不发,再次把头望向神龛。红色的蜡烛将要烧尽,蜡烛下的金属器皿中盛满了凝固的蜡油。

“为什么要供奉那张照片,对于藏民来说,你们的信仰才更有供奉的价值不是吗......”我有些困意,不经思考的就问出了这样的话,我清楚,对信仰的挑衅很是愚蠢。

“哈哈哈......”妇人笑的乐不可支,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丈夫是共产党员,我也受他感染,早就不信这些了,至于那个神龛,算是纪念我丈夫放在那里的吧。”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这个在察尔汗湖畔待了一辈子的妇人的丈夫,已经不在人世。我知道不应该再往下问,正如屋外肆虐的高原寒风一样,过分的话引发不了人的深省。

妇人好像没有如我想得那样回避这个影响她一生的事,继续补充到:“那人还在的时候,很关心察尔汗的发展。可能跟你们现在觉得的环保先行的理念不一样,那个时候我们可是十分看重经济发展的,那人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狂,觉得发展生产力才是真理......”

我很诧异的插话到:“但现在的察尔汗很美,仅有的人类活动只有西畔规模不大的制盐厂。”

“那家盐厂以前的规模可是在西部地区数一数二的呢。”妇人说这话时眼里有些落寞。“至少,在我丈夫在世时是这样。当年的人们可不会在意察尔汗是如何的美,那人来的头一年,几乎每一天都会在察尔汗湖畔看日落。后来也乏了,一心一意想要把察尔汗发展成青海乃至整个西部开发的典范。之后大兴盐厂,拓宽万丈盐桥......神龛上的那张照片,也就是他在实地察看当时察尔汗西畔时拍摄的......”

难怪照片上的察尔汗湖畔奇怪又陌生,现在的西畔,已经建成了那座盐厂。

“世事难料啊,这么有抱负的一个人......”妇人顿了顿,目光盯向窗外。“今晚的风,还没有他走那天的风一半凶猛。”

烛光熄灭,妇人从茶几下拿出两根红蜡,走向神龛。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对着妇人笑了笑,转身走向卧室。关门时我看到,年过古稀的老人,在她充满沟壑的脸上趟着泪痕。

后来我才从送我们离开的司机口中得知,妇人的丈夫在一个沙暴肆虐的夜里独自驱车跨过万丈盐桥到河对岸的盐厂防风固沙。沙暴在前一天就把盐桥上的石块尽数卷入湖中,使本就光滑的桥面变得更加危险。妇人丈夫的车就这样在靠近湖中心的桥面打滑,连人带车沉入没人见过的察尔汗湖底。

司机补充说:“以前的人们很勇敢,想要与大自然一较高下,但人始终是属于大自然的。”他看了看后视镜,超越了前方的一列巨大的集装箱货车。“现在的察尔汗人民,选择了一个不同的发展路子,对环境的治理,让察尔汗的碧海青天重新出现,我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开车行驶在这条连接着察尔汗和柴达木的公路上......”

当我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那张照片时,我首先想起的就是天高云淡的察尔汗和民宿里的那个妇人。湖面那人是摄像师聘请的模特?是体验旅游项目的游客?我不知道,甚至有时候,我更愿意相信,那个人就是迷失在察尔汗的自己。

作者:邓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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